箭雨密集而凶狠,吐蕃骑兵乱作一团,数千骑射手对着周围四处放箭意图反击。但他们的箭雨不及唐军的凶狠和密集。剑南骑兵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在王源兵种合并改造的思路之下,这八千骑兵既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也是人人带弓的骑射手。
反观吐蕃骑兵,两万人的骑兵数量却只有五千名专职的骑射手,其余的骑兵的角色都是近战角色。故而在这一场弓箭的对射中从弓箭手的数量上反倒处于了下风。更何况剑南军发动的是突然袭击,将吐蕃骑兵彻底打蒙。在吐蕃兵马展开有效反击之前,唐军已经占得先机用弓箭射杀了数千。
远程之后便是近战,震天的呐喊声中,剑南骑兵从两侧的山坡上冲锋而下。如两道从山坡上涌下的巨浪拍击在吐蕃人的阵型之上。本就拥挤在山谷中的吐蕃兵更是阵型大乱,被剑南军骑兵冲散阵型,陷入混战之中。
山谷前方的狭窄道口处,柳钧祭起了他的昆仑奴绞肉机大法,他的昆仑奴骑兵护卫已经达到了两百人,都是柳钧精挑细选的身体强壮的大块头。这两百名昆仑奴的使命便是保护着柳钧横冲直撞。他们穿着重盔,骑着军中最健壮的战马,手中握的都是铜棍金瓜锤长斧大砍刀等重型武器。这便是王源所希望拥有的重型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像铜墙铁壁一般不可撼动。
这些强壮如牛的昆仑奴紧紧保护着柳钧冲入吐蕃军中,杀起人来如切瓜砍菜一般。他们杀人的方式也让人胆寒,大铜棍子扫在人身上,吐蕃士兵会被扫的横飞出去。大金瓜锤夯击在头上,会直接将人的头连头盔砸扁。大砍刀和大砍斧只要砍中对手,会直接将对手的身体劈开。就像是一群入羊群的猛虎一般,重型骑兵对轻骑兵的碾压就如同骑兵对于步兵的碾压一般的可怕。
柳钧在他们的保护下根本无需担心自身的安危,手中银枪上下翻飞,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刺中对手的身体。虽然他们有可能已经被身边的昆仑奴们砍去了脑袋,但柳钧可不管,便杀人便数着数:“十八……十九……二十……”。其实就算他将所有这些昆仑奴们斩杀的敌人都算在自己头上,这些人也没有意见。因为这些昆仑奴是当今世上最为忠心耿耿的一族,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主人效力,可没有抢功这一说。
这两百名昆仑奴就像是一辆重型坦克,在吐蕃人的阵型中碾压穿插,将吐蕃骑兵的中心地带搅得稀巴烂。在他们身后身侧,无数的剑南骑兵围绕着这辆重型坦克的周围来回冲杀,将被昆仑奴骑兵冲散的敌军阵型进一步的撕烂扯碎。
另一处可以与之媲美的杀戮洪流便是哥舒翰所率的两千骑兵。李光弼带着两千人在山谷入口的崖顶之上。本来柳钧要求哥舒翰也在崖顶上负责推下巨石和树木阻断敌军退路的,因为在柳钧看来,这四千北路军骑兵已经无法再战。但哥舒翰硬是要冲锋杀敌,两千名骑兵也表示愿意跟着他冲杀。柳钧倒也拿他没办法,虽然柳钧自信自己的八千骑兵已经足够,但若是多了两千多正面交战的帮手,倒也是件好事,于是便答应了他。
哥舒翰和这两千名骑兵可谓是含恨杀敌。过去数日来的惨白和如丧家犬般的溃逃带给他们的屈辱感无以复加。带着极大的愤怒和雪耻之心的这两千多名北路骑兵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他们在哥舒翰的率领下像一列火车在人群中碾压,所到之处血流滚滚尸体无数。
唐军的伏击已经让吐蕃人大乱,唐军的悍勇更是让吐蕃人胆寒。不知敌情的情形下,吐蕃骑兵人人心中自危。他们虽勉力迎战,但心里一直在等待着将官发出撤退的命令,他们已经做好的逃跑的准备。
终于,丹巴将军下令撤出谷外的命令传来,所有吐蕃骑兵的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瞬间崩溃。一声令下,兵败如山倒。上万骑兵争先恐后的往山谷口退去。山谷入口虽堆积了巨石和树木堵塞,但毕竟两崖之间相隔百余步,唐军短时间内无法将后路断绝。也正是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丹巴才下令立刻撤离。若当真后路被堵死,那便只有死战到底了。
这其实也是柳钧的聪明之处。跟随王源学了不少兵书上的知识,柳钧不但学会了兵法,还懂的学以致用。在此战的布置中,柳钧便是用了攻城计中的围三阙一之法,故意留下一条逃生之路,让吐蕃人不至于拼命死战。因为柳钧自己明白,毕竟自己的的兵力比对手少了一半,一旦当真死战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所以柳钧的策略是,先打蒙吐蕃人,叫他们摸不清头脑。再凶猛的冲杀,让他们胆颤心寒。这种情形下对手不知底细,若有逃生之路便一定会选择撤退。这便是一种作战的心理。
但即便是他们要逃,也不能让他们逃得那么轻松愉快。所以两侧山崖上丢下来的那些巨石和树木,既是一种要将对手全部歼灭在山谷中的心理威慑,让吐蕃人更加的担心,同时那也是给吐蕃人逃走的道路上设置障碍。即便他们能逃出去,也要减缓他们的速度,让自己的兵马给予敌手更大的杀伤。
不得不说,柳钧于军事上是有较高的天赋的,此战是他第一次独立领军作战,小小年纪的他思虑缜密前后呼应,已经露出了冉冉升起的大唐名将的峥嵘来。
正如预料的那般,谷口处的障碍物让吐蕃兵马的撤退极为缓慢和狼狈。谷口处只剩下了数十步宽的距离,而且满地是巨岩落下蹦碎的尖利石块。慌不择路的吐蕃骑兵没命的朝外冲去,不少人直接撞在了树干岩石上,不少人的战马被尖石所伤,滑摔出去成了马蹄下的亡魂。
后方,剑南军骑兵的砍杀就像是趋势他们冲出山谷的皮鞭,他们不顾一切的往外逃,甚至在你不久之后,硬是用身体和马匹撞烂了几棵大树树干,将几块巨大的石头撞的移了位置,将出口硬生生的拓宽了十几步。
噩梦般的一个时辰后,吐蕃骑兵中的九千名幸运儿逃出了山谷。他们拍马在荒野上狂奔,对于带给他们噩梦一般的身后的山谷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丹巴便在幸运者的行列,朗嘎也在幸运者的行列。不过无论是丹巴和朗嘎都没有了斗嘴的心情。丹巴想的是回去后定要将责任归于朗嘎身上,若不是这个蠢货说不可能有埋伏,也不至于如此大败。朗嘎想的是,丹巴这个蠢货,身为领军的将领没有丝毫的主见,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他也信了。居然连探路的兵马都不派。难道我让他吃屎,他也吃屎不成?回去后一定要禀报旺姆将军此事,让旺姆将军明白,这丹巴就是个无主见的蠢货一名。
山谷谷口,柳钧策马站在斜坡上看着吐蕃人仓皇而逃的身影,听着暗夜中他们逃走的蹄声隆隆消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此战是自己的第一次独自决策设计的战役,柳钧小小的心脏从战斗一开始其实便是悬着的。但随着战斗进程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的实现,柳钧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之前跟王源所学的那些兵法和谋略是多么的重要。‘谋定而后动,结果自现,如握股掌也。’王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到现在柳钧才真正的领悟了。
“哈哈哈,好过瘾,好过瘾。只用两千人的代价杀敌逾万。柳小将军,你可真教本人佩服。没说的,我说的话算话,从今往后,你可以对人说你是我哥舒翰的义弟了。”哥舒翰大笑着策马冲谷中冲出来叫道。
柳钧微微笑道:“倒是承蒙哥舒大帅看的上了。不过你岁数太大,比我义父都大上二十多岁,我若和你结拜为兄弟,你见了我义父岂非尴尬?”
哥舒翰一愣,哈哈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那便罢了,总而言之,我对柳小将军佩服之至。假以时日,柳小将军毋庸置疑将是我大唐名将。”
柳钧拱手笑道:“不敢当,我的这点本事尚不及我义父皮毛。若是我义父来打这一战,恐这些吐蕃人一个也不可能活着出去呢。”
哥舒翰惊讶道:“王节度使当真如你所说的这般的话,那我哥舒翰将甘愿受他差遣。”